科学

周四, 14 10月 2010 12:44

认识我们的感官:味道在别处(组图)

给本文评个分吧
(0 票)
5月中旬,是武夷岩茶的制作高峰。
5月中旬,是武夷岩茶的制作高峰。
在藏传佛教的寺院中。喝茶也是僧侣们早课的内容之一
在藏传佛教的寺院中。喝茶也是僧侣们早课的内容之一
旧味新考,川酒、武夷茶、滇烟
旧味新考,川酒、武夷茶、滇烟

  循着历史的足印,深入传奇诞生的地方,探索茶、酒、烟之真味。

  撰文:王烨

  摄影:陈新宇 陈峰

  嗜好的极致之境

  味道在别处

  我站在据说是世界第一流的香烟生产车间里。就像科幻电影中所描绘的未来世界:如高速公路凌空起伏、飞跃如织的,是传送带们,携着原料——烟丝、切割齐整的卷烟纸张、积雪般蓬松柔软的过醋酸纤维,送入一座座硕大无朋的过滤嘴香烟生产机器中。纸烟们像细胞分裂一样被吐出,塑封包装,成条,装箱,由机械手准确地抓起,码放,送入集装箱卡车,满载后,绝尘而去。厂房里几乎看不到工人,空旷、安静、一尘不染。

  几乎所有科幻作品都源自对工业化大生产的恐惧,而眼前这座车间正集中展示了工业化的慑人之处:理性、精确、低损耗、高效率。陪同的人告诉我,如此规模的车间,每天最多可以产出5000万支香烟,而全球每天消耗的香烟数量是150亿支。冰冷高效的工业流水线尽头是翕张不止的人类的肺叶。

  我费尽周折,终于得以与一位烟草专家面对面。李有义曾经在国内一家著名烟草公司任总工程师,如今已经退休回家,颐养天年。

  饭桌上,刚一落座,李有义先讲了一个故事:“2002年的时候,世界烟草工业界泰斗、美籍华人左天觉老先生来云南视察,我作陪。当时我问了他一个问题:您究竟对烟草怎么看?老先生回答我:‘我一生从事烟草理化研究,早在年轻时,已经通过反复亲身试验,确信烟草中存在尼古丁,对人体有害。因此在40年前,我已经戒烟了。’”

  “吸烟有害健康。”李有义总结道,“这是我们今天谈话前应该先确认的基本立场。”

  吸烟有害健康,这道理人人都知道,却并没有阻止人们继续炮制和享用它。中国拥有三亿烟民,数量居世界首位。而在全球禁烟的浪潮中,大部分烟草业人士面对公众都选择保持绝对的低调。

  “那么你自己对烟草怎么看?”

  李有义陷入沉吟,看上去像在琢磨怎样回答我才妥帖。这时他点燃了一支香烟。

  一切人造物品中,没有哪样仅仅是用于自我戕害。人毕竟是一种生存渴望极其强烈的动物,这种渴望引领我们找到火种、食物,制造工具,一步步走到今天。吸烟既然公认有害却又正大光明地存在,一定有某种我们难以启齿的原因。

  我见识过一种喝酒的方法。十几个人从傍晚开始,坐上餐桌先饮白酒。第一瓶是有来头的好酒,喝完之后,换廉价高度酒,再喝完,如果盘中餐未尽,续啤酒或红酒。然后转场,上一瓶洋酒、一瓶葡萄酒,慢慢喝,喝到午夜时分,换啤酒。再一直喝,到凌晨四五点天蒙蒙亮起来,大功告成,人这才散去。职业写字的人聚会,这样的场景很常见,尤其是诗人之间。

  “酒量小的人写不出好诗。”这是诗人石光华的论调,可他又说:“酒确实难喝,太难喝了。”吸烟者也很少称赞烟有什么好味道,他们总是默默地吞云吐雾,默默地戒一阵子,又默默地吸起来。喝茶的人倒以为茶美,能喝出茶中有兰花、桂花、板栗、水果香。但在不嗜茶味的人喝来,所有茶水中唯有一种滋味最明显,那便是苦。咖啡当然也是苦的。

  烟刺鼻又呛喉,酒是辣的,茶和咖啡是苦的——即使在人类花样百出的所有入口之物中间,它们的特殊之处也一目了然。

  对烟、酒、茶一概免疫的人群是儿童,他们对葱、姜、蒜、辣椒等刺激性食物也统统拒绝。人类在婴儿时拥有最敏感的味觉,在这个阶段,人的味蕾数量最多,甚至分布在我们的脸颊上。而婴儿的喜好与人的原始本能相一致,他们最喜欢的味道是甜。

  人只拥有四种味觉判断:酸、甜、苦、咸。究其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糖类、酸类和盐对生物体的机能最为重要,需要味蕾作为快速感受器,第一时间把神经信号传回大脑;而苦常常意味着毒性,因此也必须及时反应。

  葱、姜、蒜、辣椒和烟、酒、茶的滋味对人而言都属于刺激性感受,爱思考的人总是想弄清楚自己是如何渐渐爱上它们的。美国博物作家黛安· 阿克曼推测说:“因为杂食动物必须冒险品尝新的口味,看看这些食物是否可口、有营养,结果常常由此喜欢上某些古怪的东西,比方说辣椒、烟草、酒精、咖啡、芥末。”

  科学家则另有说法。他们通过对大脑的研究,得出结论:茶、酒、烟具有特殊的化学物质,能够直接进入血液循环,抵达大脑神经,产生作用。烟草中的尼古丁能使大脑内的乙酰胆碱受体释放出肾上腺素以及多巴胺,茶和咖啡中的咖啡因,以及酒精,也可以增加多巴胺的含量,酒精且更擅长于阻碍细胞对多巴胺、内啡肽的回收,使它们停留、徜徉在大脑的关键部位。

  而多巴胺和内啡肽正是人们快乐、幸福感的源泉。

  唯一的问题是,吃甜食也能使人们产生幸福感,甚至效果更直接,但甜食的魅力从不曾大到像茶一样引发人类战争,也无法像酒一样让人写出流传千古的诗句来。

  让我们展开谨慎的想象:最初,我们的祖先大概就像阿克曼所描述的那样,在好奇心的驱动下,冒了冒险。他们去吃发酵了的果子,喝下它们析出的液体,发现有奇香,并能使人喜悦晕眩;中国西南的古人咀嚼了不认识的茶树的叶子,而美洲人咀嚼烟叶,结果发现前者令人精神气爽,后者能够安抚情绪、产生饱足感。

其他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