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驿站

  希望是一种偏离现实的非理性的东西,但为什么我们还是孜孜以求并为此兴奋不已?我们眼中的未来总是绚烂缤纷如玫瑰花般美好,是因为我们戴着一副与生俱来的“玫瑰眼镜”?为什么我们的大脑有时候会无视所有的负面影响,把天平朝着积极的那一头倾斜呢?英国研究人员塔利·夏洛特给你一个科学的解释。

  如果我们的大脑神经机制中没有这么一种偏离现实的乐观倾向,可能所有人的大脑都会出现轻度抑郁。

  人类自认为是理性的生物。我们会小心提防一切,我们遇事会权衡利弊,我们还会未雨绸繆。但是,无论是神经科学和社会科学都表明,我们的乐观超越了现实。

  一般来说,希望总是比现实更美好。人们往往低估离婚、失去工作或被确诊患癌的可能性;人们总是觉得自己的孩子是天才,常怀望子成龙之心;人们想象自己有一天会比周围的同事都更成功;人们还可能高估自己的寿命,有时想象的寿命比实际上多出20年甚至更多。据美国一项统计数字显示,10%的美国人认为自己能够活到一百岁,但实际上,美国百岁老人所占的比例仅为0.02%。

  相信未来会比过去和现在更好,被称为乐观倾向。人们在小时候都做过许多“当我长大后要如何如何”的梦,表现出很强的乐观倾向,其实成年人也是这样。

  人们可能会认为,暴力冲突、居高不下的失业率、龙卷风、洪水,以及人生所面对的所有威胁和所经历的挫折失败,冲击着人们的世界观。在这过程中,乐观精神会渐渐被侵蚀和消磨掉。以人类全体而言,我们的悲观情绪在增长,比如对国家提高教育水平和减少犯罪现象的信心,但对于我们个人未来的看法,却令人难以置信地充满了弹性。2007年进行的一项调查发现,70%的人认为这一代人不如自己的父辈那么成功,但76%的受访者都对自己家庭的未来持乐观态度。

  过分乐观的设想可能会导致灾难性的错误判断,比如,它会阻碍我们适时地进行健康检查,必要时忽略使用防晒霜,甚至有可能作出错误的投资决定。但同时,这种乐观的偏向性也在保护和激励着我们,它让我们保持勇往直前的精神,没有这种乐观倾向,我们的祖先可能就不会冒险远离自己的部落去开辟新的天地,我们至今仍然可能还是穴居人,蜷缩在洞穴中,梦想着光明和温暖。

  为了发展,我们需要能够想象另一种现实,更好的现实。我们需要相信,我们能够实现这些目标,这种信念有助于激励我们去追求自己的目标。一般来说,乐观之人工作时间更长,挣钱也更多。杜克大学的经济学家发现,乐观的人甚至更节俭。虽然他们的离婚率不见得更低,但他们再婚的可能性却更大,希望战胜了曾经的不幸经历。

  虽然更美好的未来往往只是一种幻想,但乐观情绪在眼前来说却是有利的。希望让我们放松大脑,舒缓压力,有益于身心健康。研究人员在对心脏疾病患者进行研究时发现,与不乐观患者相比,乐观患者更有可能多服用维生素、多吃低脂肪饮食和加强锻炼,从而降低其发病危险。事实上,越来越多的科学证据表明,人类的这种乐观倾向可能在进化中已经固定在我们的大脑中,成为我们的一种本能反应。对于乐观倾向的科学研究,是研究人类意识的一个新的窗口,它所显示的一切有可能燃起一场心理学上的革命,因为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我们的大脑不仅印着过去的记忆,还不断地受着未来想象的影响。

  选择性忘记过去

  本文作者,伦敦大学学院维康基金会神经成像中心的研究员塔利·夏洛特对研究人类天性中的乐观倾向感兴趣源自于一次偶然。9·11事件之后,夏洛特开始调查恐怖袭击在人们脑海里留下的记忆,令他感到好奇的是,在事件发生11个月后的调查发现,人们对当时发生事情的回忆,与他们最初的叙述只有63%是相符的,他们不太能想起一些细节,如航班的名称等。大脑记忆的失误从何而来?

  研究记忆的科学家提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回答:记忆很容易产生错误的部分原因,是因为负责记忆过去发生事情片断的神经并不单独为记忆而存在,相反,记忆系统的核心功能实际上是想象未来,让我们能为未来将发生的事情做好充分准备。研究人员称,记忆系统回放过去事件的设计并非完美,却是为我们的大脑灵活地构建未来情景而设计的。因此,记忆作为一个重建过程,细节与其他插入的信息偶尔会被删除也就不足为奇了。

  为了证明这一点,夏洛特决定观察志愿者在想象未来时的脑部活动,不是像9·11这种大事件,而是日常生活中的平凡事,将观察结果与自愿者回忆过去事件时的大脑模式进行比较。令夏洛特意想不到的是,一旦人们开始想象未来,即使是最平凡的生活事件似乎在未来也会向着最美好的方向发展,平凡的场景被罩上了一层玫瑰色的光彩,一些细节犹如精心打造的好莱坞剧本。

  你可能会觉得,想象未来的一次剪发行动是非常沉闷无聊的,事实并不尽然。以下是一位自愿者对未来一次剪发的想象:“我准备将头发剪了捐赠给“青丝之爱”慈善机构,让因化疗失去头发的年轻癌症患者能重新拥有一头时尚假发,需要很多年我才会重新长出这样一头秀发,我的朋友们和我相聚在一起,庆祝我的这一善举,我们去了我最喜欢的理发店,然后又去了我们最喜欢的餐馆吃饭。”

  另一位自愿者想象乘坐飞机的情景:“我想象着飞机起飞的那一刻,那将是最令我激动的时刻,八小时的航程我可以打个长长的盹,最后当飞机降落在波兰的克拉科夫时,我们为驾驶员鼓掌,感谢他将我们安全送到终点。”在她的想象中,没有停机误点,没有尖声哭闹的婴儿,在想象的世界里,一切都那么美好。

  如果所有的自愿者在想象未来时都有这种乐观倾向,那么这种偏向性是否与大脑结构有关呢?

  大脑中的时间机器

  积极乐观地想象未来,我们必须首先想象的是未来的自己。想象未来是人类最为非凡的能力,心理上的时间旅行,在想象的时空中来回飘移,尽情畅游。虽然我们大多数人对于这种能力觉得理所当然,但实际上对不同时空的想象能力对人类的生存至关重要。

  这种能力是进化过程中的一种自然选择,它让我们能够未雨绸缪,在预见到未来有可能到来的艰难生活时,就提前做好保存食物和其他资源的准备,它还让我们能够预测我们目前的行为将会如何影响到我们的后代。如果我们不能想象百年或百年以后的世界,我们会关注全球变暖吗?我们会努力争取更健康的生活吗?甚至我们会生育孩子来延续人类吗?

  虽然心理上的时间旅行在生存上明显占有优势,这种意识上的预见性也让人类付出巨大的代价,我们都知道,在未来的某个时刻,死亡在等待着我们。美国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的生物学家阿吉特·瓦尔基认为,意识到人终有一死会将进化引向绝路,这种绝望会干扰我们的日常功能,停止一切生存所需要的活动。人类的心理时间旅行得以在进化过程中应运而生的是唯一可能就是,与非理性的乐观倾向携起手来,于是,对死亡的认知与想象美好光明未来的能力并驾齐驱地发展起来了。

  构想未来的能力在一定程度上依赖于大脑里的海马状突触,对于记忆来说,海马是大脑结构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大脑海马部位受损的患者无法回忆过去,也无法构建未来的详细图景,他们的思维似乎被静止地定在了现在。而我们其他人的意识则不断地在时空中来回移动,我们的思维可能一时会想起昨天夫妇间的谈话,下一刻却突然飘移到今晚的晚餐计划。

  人的大脑中有两个特殊的区域——杏核体和rACC,掌控着我们的“乐观神经”,我们的积极心态都来源于此。

  但大脑的时间旅行并不以随机方式进行,它往往涉及某种特定类型的想法。我们想象我们的孩子如何过得更好,我们想象如何获得一个好工作,如何攒到足够的钱买套像样的房子,如何找到完美的爱情,我们想象我们的球队会赢得一场关键性的比赛,我们想象如何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我们想象自己如何在牌桌上连连获胜。当然,我们也会想象如果失去亲人怎么办,工作失败怎么办,我们还会想象是否会死在一场可怕的飞机坠毁事件中。但研究表明,我们大多数人花在想象乐观未来的心思要比花在想象不幸后果上的心思多得多。当我们想象失败和不幸时,我们往往还会将重点放在如何避免之上。

  夏洛特在几年前与杰出神经学家伊丽莎白·费尔普斯进行的调查结果表明,引导我们乐观地想象未来的是前额叶皮质与大脑深处皮质下区域沟通的结果。前额叶皮质是人类大脑中最近进化的部分,人类大脑这一部分比其他灵长类动物都要发达得多,是人类大脑拥有许多复杂功能的关键,如语言能力和和目标设定能力等。

  研究人员使用功能性核磁共振成像(fMRI)扫描仪,记录志愿者想象未来特定事件时的大脑活动,包括高兴的事(如某个重要的日子或赢了一大笔钱),或不愉快的事(如丢失钱包或恋爱关系结束),根据志愿者们的叙述,对高兴之事的想象图景显然比不愉快事情的想象图景来得更丰富更生动。

  这一结果与对大脑另外两个关键区域的观察结果相符合,一个是大脑的杏核体,也叫脑扁桃体,是大脑深处处理情绪的一个小结构,另一个是前扣带回皮质喙部(rACC),是前额叶皮层中调节情绪和动机的一个区域。rACC就像一位交通指挥员,调动和强化大脑中的乐观情绪,越是乐观的人在想象未来时,这些区域的活动越是活跃,这两个大脑结构之间的联系也更为密切。

  这一发现具有特别的意义,因为正是这两个区域,杏核体和rACC,是抑郁症患者大脑内活动异常的地方。健康的人对未来的预期总是往好的方面想,而严重抑郁症患者的大脑却往往偏向于悲观,他们的预期比实际情况更糟,而患有轻度抑郁症的人对未来的预测却相对比较接近现实,他们看到的是世界的本来面目。换句话说,如果我们的大脑神经机制中没有这么一种偏离现实的乐观倾向,可能所有人的大脑都会出现轻度抑郁。

  乐观如何改变现实

  临床抑郁症患者的问题是,他们有可能改变未来,消极的预期以负面的方式造成不良的后果。那么预期是如何改变现实的呢?

  为了回答这个问题,认知神经科学家莎拉·本特松,设计了一个实验,她安排学生进行积极预期和消极预期的实验,同时对他们的大脑进行扫描,并要求他们完成一些认知测试任务。为了诱导学生产生成功的期望,在他们进行认知测试任务之前,用一些诸如聪明、智慧和伶俐之类的话语鼓励他们,为了诱导学生产生失败的期望,她用愚蠢和无知之类的话刺激他们,得到她肯定的学生测试成绩显然更好。

  对脑成像数据进行分析研究后,本特松发现,学生在测试中出现错误时大脑不同的反应,取决于得到肯定的鼓励还是否定的刺激。她观察到,得到肯定鼓励的学生在出现错误时,前额叶皮层负责反思和回忆的部分活动增强,而受到否定话语刺激的学生,在测试出现错误时,这部分大脑活动并未增强。显然,大脑预期的结果本来就不会太好,出现错误与大脑预期结果并无冲突,所以大脑不会因惊讶而活跃起来。

  没有良好期望的大脑不会发出“注意,答案出错!”这样的信号,这样的大脑无法从错误中吸取教训,也不太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取得进步。通过改变我们的表现和行动,期望起到一种自我完善的作用,最终影响到未来发生的事情。然而在通常情况下,期望只是单纯地改变我们对世界的看法,而并没有改变世界本身。

  夏洛特举了一个例子,一位准备到奥地利滑雪度假的朋友从希思罗机场给他打来电话,由于目的地暴雪成灾,航班被推迟三天,他的朋友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呢?“我想这是一件坏事,但也是一件好事,”他说。滞留机场确实不那么愉快,但他最后却说,今天的大雪意味着明天更理想的滑雪条件,他的大脑将滞留机场的不愉快与对滑雪胜地的期盼有趣地联系在了一起。

  航班取消算不上什么悲剧性的事件,但即使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可怕变故降临到我们身上时,大脑也会自动寻找证据来证明“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们从来不会去预期失去工作、生病或离婚,当这些事件真的发生时,我们也会往乐观的方面去想,在经历不幸的过程中,我们日渐成熟,比如,可能因此而拥有更多的工作体验,或在未来建立一个更理想更稳定的家庭。以这种方式解读不幸,我们可以得出结论,我们乐观的期望是正确的,毕竟事情最后还是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即使一些意想不到的可怕变故降临到我们身上,大脑也会自动寻找证据来证明“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点石成金”的本领

  如何透过暴风雨的层层黑云看到一丝光亮?夏洛特和他的同事、著名神经科学家雷·多兰和塔玛拉·夏纳做的一项实验中,让志愿者想象一系列病症,从骨折到阿尔茨海默症,并想象生了这些病以后会多么痛苦,生活会变得多糟糕,同时对他们的大脑进行功能磁共振成像扫描。然后夏洛特问他们:如果你不得不忍受其中一种疾病的痛苦,你会选择哪一样?断腿还是手臂骨折?胃疼还是哮喘?于是他们重新衡量这些病症哪个相对好受些。几分钟后,许多人都从众多疾病中选择了一种特定的疾病,志愿者们突然发现,他们所选择的疾病实际上并不那么太可怕,比如说断腿,在做出选择之前认定它“很可怕”,但是选择了它的自愿者会从断腿的痛苦中发现一线曙光:“如果我的腿断了,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看电视了。”

  我们的大脑似乎拥有“点石成金”的本领,能将不利转变为有利,将不幸转变为幸福。大脑天生会对我们经历的事情赋予更高的价值,并对作出的选择充满信心。在不利情况下被迫作出选择时是如此,在一些理想条件中作出选择时也是如此。想象一下你要在两个同样有吸引力的工作机会中作出选择。选择决定也许很难,但一旦有所决定,奇迹就会发生。你会像大多数人那样,突然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最好的,其他未被你选中的却未必有多么好。据社会心理学家莱昂·费斯廷格所说,选择后的重新评估是为了舒缓在做决定时因难以取舍而产生的压力。

  在2009年的一次实验中,自愿者要求想象一次度假,并对80个不同的目的地进行评估打分,然后要求他们从得分相同的两个目的地二选一,比如,你会选择巴西还是巴黎?在选定了某个度假目的地几秒钟后,再要求他们对所有的目的地重新评估,结果自愿者对自己选定的目标评估得分比之前要高,而对放弃的那个目的地的评估得分却比之前更低。

  脑成像数据显示,变化发生在尾状核,一个主管奖励机制并发出预期信号的神经细胞群,如果我们知道即将发薪水或吃到美味的巧克力蛋糕时,尾状核就像一个播音员,将信息广播到大脑的其他部分,“好事即将到来,准备接收。”当我们收到奖励时,评估价值迅速更新,比如,要是蛋糕令人失望,它的价值下降,下一次我们对蛋糕的预期值就会降低。

  在实验中,两个目的地的选择一旦作出,尾状核迅速更新了其信号。在选择之前,想象希腊和泰国为目的地时,发出的信号可能会是“都不错”,而在选择了希腊之后,它播出的关于希腊的信号变成了“太棒了”,而关于泰国的信号则变成了“还行”。

  有时我们会为自己做出的决定感到遗憾,这也是事实,我们的选择最后带来失望。但总的来说,当你做出了一个决定,即使它只是一个假想的选择,你也会赋予它更高的期望价值,并希望这种期望给你带来快乐。

  对所作决定的肯定可以帮助我们从自己的选择中获得更多的快乐,虽然实际上可能很寻常。没有这种肯定,我们的生活很可能会充满犹疑:我是否做了正确的决定?我是否要改变主意?然后,我们就会故步自封,犹豫不决,甚至无法再前进一步。

  谜一样的乐观倾向

  过去几年里,对乐观现象的神经科学研究已取得了一些重要的进展,但仍然有一个久而未决的谜。为什么即使在相关信息与乐观期望值明显相左的情况下,人们仍然抱有这种乐观倾向?直到最近,科学家才破解了这个令人困惑的谜,在一项实验中,对同时处理积极信息和负面信息的大脑进行扫描时的发现令人惊讶:当人们在学习新东西时,大脑神经元对积极信息忠实地编码储存,以提高乐观偏向性,但对于不在期望范围内的负面信息,则未能成功纳入。举例来说,当我们听到被人们冠以“盖茨第二”美誉的马克·扎克伯格的成功故事之后,我们的大脑就会产生这种想法:我们有一天也有可能会成为和他一样的巨富,但在听到离婚率几乎高达一半的统计数据时,我们却不认为自己也有可能步入婚姻失败者的行列中。

  为什么我们的大脑天生会这样?一个很令人诱惑的猜测就是,进化选择了乐观,因为总的来说,积极的期望可提高生存几率。研究发现,乐观者更长寿更健康,事实也表明,大多数人天生具备乐观倾向,一些新的数据资料表明,乐观精神与特定的基因有关,所有这些都强烈地支持了这一假设。然而,乐观倾向是非理性的,并有可能导致一些不好的结果。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我们如何保持乐观,从乐观中获益,同时警惕盲目乐观可能带来的隐患。我们相信,明天会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但若要出远门,还是要记得带上一把伞。

  我们对未来的期望值,往往要比现实来得美好。

  10% 十分之一的美国人认为自己能够活到100岁,但实际上,美国百岁老人所占的比例仅为0.02%。

  0% 一项对去申领结婚证的情侣的调查显示,没有人认为他们有一天会离婚。

  76% 70% 尽管有70%的人认为自己这代人不如父辈那么成功,但76%的人都对自己家庭的未来持乐观态度。

  93% 这一百分比所代表的绝大部分人认为,自身所拥有的能力处在人群整体的前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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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田恭晖面对“老年行动队”的成员侃侃而谈,他们愿意用自己的余生解决核泄漏问题

穿防辐射服的“老年行动队”成员
穿防辐射服的“老年行动队”成员

  7月1日,一支由400余名退休核电专家和技术人员组成的“老年行动队”宣告成立,他们将于近期开赴核电站第一线。

  在日本参议院会馆,面容清瘦的山田恭晖先生宣布,将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来扑灭核泄漏。“我们都已经是老人,不再担忧核辐射问题,我们将尽自己的智慧和技术,为扑灭福岛第一核电站的核泄漏问题作最后的贡献。”

  他是这支“老人敢死队”的领队和组织者。当他对着世界媒体侃侃而谈后半生“理想”时,显得那样的意气风发,丝毫看不出他已有72岁高龄。只有他左边额头青黑色的老人斑,是遮不住的岁月痕迹。

  对“核”感情复杂

  像很多上了年纪的日本人一样,山田恭晖对“核”始终有着复杂的感情。当美国人在广岛和长崎投下原子弹的时候,6岁的山田并不在日本,而是在韩国汉城。但这同样给他带来了儿时的心理阴影。

  在东京大学求学期间,山田加入了左翼学生运动团体,经常参加反对核武器的示威游行,还担任其中的领头羊角色,这使他甚至被警察逮捕过。

  1962年大学毕业后,山田进入住友金属公司工作,这是全球五大钢管公司之一。在那里,山田担任精英工程师,一工作就是28年。工作期间,山田始终没有放弃对核问题的关注。每当右翼试图修改和平宪法,违反无核武器三原则的时候,他都会随同人群上街表达抗议。

  2010年,在东京大学组织各种反核武器游行的左翼团体举行了一次50周年大聚会,山田先生还专门向这些昔日的“战友们”发送了2000多封电子邮件,呼吁他们继续关注日本的和平运动。日本地震发生后,山田先生在电视上和电脑上反复观看了福岛第一核电站爆炸及核泄漏的画面,对核电站的未来忧心忡忡。当看到年轻的工作人员忍受着高辐射从事维修工作时,一个念头在山田心里逐渐成形。“看着孙辈们的脸,却什么都不做,这样的事情我不会干,”他对自己说。

  今年4月,山田先生自己制作并成立了一个名叫“阻止核电站爆炸”的网站。他向2500多位同龄人发出邮件和电话邀请,希望他们加入。这个网站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公开招募进入福岛第一核电站从事抢修工作的“老年行动队”志愿者———以此为标志,“老年行动队”逐渐成型。

  获得福岛“入场券”

  截至6月27日,“老年行动队”已经招募到400余名志愿者,他们中有大学教授,也有消防员,年龄从30多岁到82岁不等。按照山田先生的想法,老年行动队主要面向60岁以上的技术人员,其他年龄层的志愿者不会进入核电站。

  山田介绍说,他们都是志愿者,不要政府和纳税人的一分钱,做这件事纯粹出于良心。由于看到核电站的危险,以及最近地震、海啸接连发生,经济一直没有复苏动力,山田先生感到十分痛心,他说:“这里已经不是一个可以安心养老的国家了”,所以想着要为社会发挥一点“余热”。

  根据计划,他们将选择5人组成一个“福岛核电站调查团”,7月中旬将进入福岛第一核电站进行现场调查。之后再根据情况,将志愿者们分成小队,轮流在核电站里实施抢修或者冷却机房等技术性工作。目前山田先生正在向日本政府以及东京电力公司申请“放射线管理”手续,一旦取得许可后,最早就会在7月10日出发,主要调查的内容是当地作业的环境。

  调查团队囊括了众多专业人士,他们退休后,依然选择发挥余热。

  石田和彦,是来自滋贺县的63岁建筑工人,曾参与了建造福岛第一核电站一号核反应堆的外壳。他说3月11日地震和核电站反应堆爆炸那一刻,自己感情非常复杂。此后得知山田先生的团体后,就决定加入。

  石田和彦回忆作出决定的那一刻的时候说,“我告诉妻子我想去现场抢修,妻子说那就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吧。”

  不过,除了专业技术人员、核电站前工作人员之外,山田先生的团队里还有很多纯粹的业余人士,比如1名酒吧歌手、2名厨师。

  伊藤道雄就是其中的一名业余人士。他的工作是小学老师,退休后在一间咖啡馆帮忙,主要是传授一些待人接物的经验。

  在山田先生看来,福岛第一核电站在招募维修和冷却专业人员的时候,基本上没有对年龄、经验进行考虑。而他利用网络招募的一些志愿者,都是专业的退休人员,有过一辈子的技术经验,所以“用这样的团队去进行修复工作的话,我觉得不会比现在的差。”

  行动感动日本政府

  对于这支民间力量,日本政府的态度也在转变。

  当山田先生刚刚招募“老年行动队”队员的时候,首相菅直人助理细野豪志将其称为“决死队”,这个词带有一定的贬义色彩。山田先生本人曾多次表示,自己并不是带着自杀使命组织这个“老年行动队”的,他只是想到了最坏的结果而已。他说:“行动队的队员们都会尽全力保护自己,要活着回来。”

  当5月福岛第一核电站的工作人员出现中暑和受到核泄漏污染的状况后,细野豪志对山田先生的建议逐渐认可。他在一个记者会上赞扬道:“就算可能牺牲自己的生命,也为了国家做贡献,这种精神是十分宝贵的,不过首先我们要对他们进行身体检查,确保不会轻易受到辐射影响。”

  6月初,负责核安全的日本经济财政大臣海江田万里还专门和山田先生举行了会晤。山田说,海江田万里也支持老年行动队。

  东京电力公司和相关专家们曾预测,福岛第一核电站的整个维修计划或许长达10年,甚至更长的时间,这样放射性物质的泄漏才能基本上消除。山田先生也按照这个时间表来规划“老年行动队”的未来。

  他是一个十分严谨的人,几乎将自己后半生的生命时间都计算的一清二楚,并且和福岛第一核电站联系了起来。他说,之所以承担这项任务是因为年纪很大了。“我现在72岁,根据日本平均寿命,我还有13-15年的生活。”因此虽然泄漏核电站里高辐射性的物质会影响他的身体健康,乃至患上癌症,但他却说:“癌症发病要到20-30年左右,或许得癌症之前,我就已经死了。”

  相反,“对年轻人来说,他们还有未来,还要生儿育女,不能让他们来承担这样的任务。”

  他说,核电是他们这一代人开发出来的,也享受了核电的便利,同时向社会推广了“核电安全”的理念,因此出现福岛核电站泄漏事故后,他们这一代人更应该做出表率。“这也是我们这一代的人对于下一代的义务。”(张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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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5月11日,国际象棋大师卡斯帕罗夫在和计算机“深蓝”对弈时宣布失败

  随着翻译技术的发展,人类在未来是否可以克服巴别塔之咒,真正实现对语言障碍的消除?最近《赫芬顿邮报》的记者对著名的发明家,作家,未来学家雷·科兹威尔(Ray Kurzweil)进行了采访。

  根据科兹威尔的看法,到2029年时机器就将达到人类的翻译水平。然而他也再次强调即便是最先进的自动翻译技术发展也无法取代语言学习,因为即使是最高级的翻译技巧也无法真正实现伟大的文学作品之间的语言转换。他指出:“有些东西就是不能用另一种语言来表达。每一种语言都有它自己的个性,因此阅读文学著作的原始语言版本将好于任何,哪怕是最好的翻译版本。”不过他也承认人类一般只能掌握很少的几门外语,但是他指出随着科学的进步,将帮助我们找到更好的方法,更快的掌握更多的语言。

  除了纸面的语言翻译,近来对于语音翻译技术的进展也是日新月异。在他的新书中,科兹威尔预言到2019年时,语音翻译技术应用将变得非常普遍。他说:“这样的预言完全取决于你期望的翻译水平是如何的。”他补充说:“即便现在这种技术便已经存在,但是我不会说这已经是‘普遍’的了,如果你真的想找到那种能捕捉人类细微感情表达的语音翻译,那么现在还不能说已经实现了‘普遍’的应用。”

  在他的另一本书中,科兹威尔表达了他对弗朗茨·奥奇(Franz Och)所做工作的看法,他是谷歌翻译项目的负责人。当被问及为何他高度评价奥奇博士的工作时,他评价说因为他认为这是“一种非常棒的方法,即借助数据检索的力量才创建一套智慧系统。”他解释说,这种基于数据搜索的方法似乎要比费尽心思开发基于人类语言语法体系的方法要来的有效。他还指出,如果谷歌翻译的语言素材数据库在未来进行进一步的扩容,那么其翻译质量还有望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科兹威尔长期以来对语言转换的自动化感兴趣。早在20年前,他的公司就曾开发出一种实现语音翻译的技术。当被记者问及那项技术时,他说:“那种水平远远达不到人类翻译的水准,但是对于小型简单的对话或者商业谈判那样的场合倒是会挺实用。可能它翻译出来的话没有那么诗情画意,也缺少浪漫感觉,但是这是技术的主流,它将慢慢变得越来越好。”他解释说,一般而言当一种新技术问世时,它通常都不会表现地太好,于是就是受到公众的轻视和鄙夷,但是这种新生的技术会不断完善直到接近完美的境地。“这些技术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当他们真正达到革命性水准的那一天,你就会发现它似乎是一夜之间已经遍布大街小巷了。可是事实上它已经存在超过20年了。”

  然而,科兹威尔并不认为人类翻译将会因此而“失业”。“这些技术无法取代全部,它们所能改变的只是我们应用它们的方式。”他提到了音乐的例子,上世纪80年代,音乐人们非常担心新出现的音乐合成器将会挤占他们谋生的音乐市场。但是正如科兹威尔指出的,他们最后发现自己并没有失业,只是他们的职业方式发生了些许的改变。他说:“如果你现在去参加一次音乐会议,你就会发现这就像是一个计算机技术会议一样,这里有很多先进的音乐设备,借助这些设备,音乐家可以指挥整个乐队演奏,还能做其他很多事情。事实上由于这项新技术的出现,音乐变得比以往更加充满活力,而音乐家也变得比以往更加受欢迎了。”

  由于需求模式的变化,那些拒绝新技术和经营模式的翻译服务提供商可能将面临危机。然而科兹威尔对于语言服务市场的未来是充满信心的。“我认为对翻译服务的需求会持续上升,这些工具将会增进人类的能力,借助机器的帮助来驾驭更多的语言。”近期由“常识咨询机构”(Common Sense Advisory)发布的一份报告也证明了这一点,其调查显示市场对翻译服务的需求呈现出加速上升的趋势,甚至在经济危机期间也仍然保持了增长的态势。

  很多翻译服务从业者都认同一种观点,即翻译是作品的再创作,是一种艺术。因此科兹威尔在机器翻译和人类翻译之间划出的平行线受到了即便是最极端的“反技术人士”的欢迎。事实上,科兹威尔认为翻译是“人类可以想象到的最高水平工作”。他解释说:“人类智慧的一个缩影就是我们能够驾驭语言。这就是图灵要进行他著名的图灵测试的根本原因,图灵测试的目的便是判断计算机是否是依据和人类相似的思维方式进行工作的,而不是简单的命令体系。”

  当然,正是由于翻译工作的高度复杂性,因此人类需要借助机器的帮助来改善这种技术。“这些机器技术的应用将提高我们的能力,去使用,创造,理解,复制并翻译语言。”科兹威尔解释说,“我们要做的不是抵制技术的运用,而是更多的使用它们。”(晨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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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家最新研究认为一些类地系外卫星具备孕育生命的条件

  2004年卡西尼-惠更斯号探测任务抵达土星卫星——土卫六附近,我们开始意识到太阳系之外可能还存在着类似的卫星环绕较大的行星。这些系外卫星可能很难通过我们当前的勘测装备进行辨别,但近年来我们的技术得到的显著提高。目前,最新研究表明,类似土卫六的系外卫星不仅存在,而且它们很可能具备孕育生命的条件。

  众所周知,目前我们并不缺少可能孕育生命的候选行星,到目前为止已发现至少40颗类地星体,经过观测凌日时间和摇摆震动,科学家探测到行星的卫星仅是时间的问题。如果我们能发现巨型行星,那么观测发现它的卫星也将是很容易的。

  美国洛厄尔观测台的西蒙-波特和亚利桑那州大学的威廉-格伦迪说:“近期科学家已将系外行星的卫星系统作为天体生物勘测目标,由于行星系统适宜居住区域的巨行星被认为可存在生命迁移至卫星。很可能他们会发现一颗类地行星或者小行星体。”

  虽然我们知晓可能孕育生命的系外行星存在,但我们并不能确信它们的所在太空位置。模拟实验显示这些星体可能存在濒临状态的冰水物质,但也可能是不适宜生命存活。这些星体也可能拥有让生命无法忍受的温度,且与主恒星距离很近。科学家提出一种理论称,在星体“混乱洗牌”阶段,一些微行星可能处于“交换状态”。

  波特和格伦迪说:“因此我们尝试模拟行星系统适宜生存区域内环绕一颗巨行星的类地星体的动态进化模型,我们发现在不足几百万年历史的稳定圆形轨道存在着近似一半的松散椭圆轨道。同时,我们也发现这些轨道多数具有低倾角,但没有逆转迹象。”

  目前,最可能孕育生命的系外卫星是环绕在类似海王星的行星周围,且该系统环绕一颗类似太阳的恒星运行。一旦这样的类地球质量卫星稳定地进入持久的轨道周期,使用凌日变化性将很容易地发现它们,即使它们与主行星的轨道非常紧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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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南极大陆东部冰盖下的地形图上显示出几处大型的峡湾地貌,这是大约3400万年前至1400万年前这一地区大规模冰川进退留下的遗迹。

参与这一项目的科学家们希望他们的这一成果将有助于对南极冰盖对未来全球海平面的影响进行预测。
北京时间6月19日消息,一个美英科学家小组近期使用雷达技术成功获取了地球上最后一块空白区的地图。
来自英国爱丁堡大学的科学家和他们来自美国德州大学的同事们一起,使用这种技术制作出了南极奥罗拉冰下盆地(Aurora Subglacial basin)的地形图。
奥罗拉冰下盆地是位于南极洲东部一块巨大的低地,整个区域都被巨厚的冰雪层掩埋,其面积甚至超过了美国德克萨斯州。
这次获得的地形图上可以分辨出一些峡湾地貌,这些峡湾的规模是地球上已知最大的类别,这样的信息将有助于人们理解南极冰封的历史。
同时他们也辨认出一些巨大的冰川切割山脉的遗迹。这些都标示出不同历史年代冰川的边界位置,有些不同时代边界之间相距达数百公里之遥。
科学小组希望他们的这份地图将有助于在计算机模型计算中揭示南极冰盖演化的历史对全球海平面升降产生的影响。
先前的研究已经显示,在大约3400万至1400万年前,南极大陆东部的冰盖曾经经历大规模的生长和消融,这样反复的后果便是全球海平面跟着出现了超过200英尺(约合61米)的升降。自那以后,冰盖的情况开始稳定,而海平面的升降幅度也再也没有超过50英尺(约合15.2米)。
但现在,科学家们注意到这一地区的岩石表面已经低于海平面,这样势必会发生海水的渗入,从而导致其部分融化崩塌。
从太空进行的卫星观察似乎证实了这种猜测,它们观测到在冰盖边缘已经开始出现冰川消融的情况,这加深了科学界对这一问题的忧虑。但是尽管科学家们对此表示了担忧,但他们同时也指出这样的崩塌消融不太可能会在近100年内发生。
不过他们也同时警告称,对于巨型冰盖而言,哪怕是最细小的变化都有可能对全球的海平面高度造成巨大的影响。
“对于这巨大的冰盖层之下过去发生了什么,未来还将发生什么,我们几乎一无所知,而现在我们揭开了它神秘的面纱,让它展现在我们面前,”杜坎·杨(Duncan Young)说。他是德州大学奥斯丁分校地球物理学院的研究科学家,同时也是这一研究的第一作者。有关这一成果的论文已经发表在了最近一期的《自然》杂志。
他说:“我们观察到地球在远比今天温暖的地质年代冰川分布的情况是如何的。我们看到在那个时代地球上冰川的消融是剧烈的,存在大规模的表面融化现象。但最近,冰川的消融情况已经稳定的多。”
这项研究是“冰帽”(ICECAP)计划,即“南极板块中部低温层演化研究计划”的组成部分。这一大型研究计划由美国的克萨斯大学奥斯丁分校地球物理学院,英国爱丁堡大学和澳大利亚南极研究所共同实施。(来源:新浪科技 晨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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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 20 6月 2011 18:54

吴剑平:成长中的难忘


我于1987年考入水利系,入学后不久就开始做共青团工作,一直到大五担任系团委书记至毕业前夕。在我的成长过程中,有许多难忘的人和事。
难忘的集体
在水利系的五年,我基本上是同时在两个集体中度过的:一个是由29名同学组成的班集体,我们团支部1988~1989学年度在全校首次等级团支部评选中被评为“甲级团支部”,水工71这个光荣的名字今天还排列在“甲团墙”的最前面;另一个则是水利系团委这个流动的集体,经过连续多年的努力,我们也在1991年下半年首次被学校团委评为“红旗分团委”。这两个集体都倾注了我的心血,我永远为之骄傲;这两个集体都促进了我的成长,让我永远充满感激。
记得在大二下学期,我因为忙于系团委工作而渐渐地参与班级工作少了,与班里一些同学的接触和交流也比当团支部书记时少了。当时的辅导员老师及时找我谈话,指出了这个我自己还没有发现的问题。这次谈话给我的触动很大,让我懂得了处理好两个集体关系的重要性。从此,我与全班绝大多数同学又都回到了自己到系团委工作前的亲密关系,班委会和团支部的干部也经常就班级工作来征求我的意见,我在工作、学习、生活中有什么困难也能及时得到班里同学的热情帮助。
按照惯例,学校都安排毕业班照毕业合影,校系领导要来参加。到我们年级临近毕业时,我因为留校团委工作而需要在毕业典礼前几天出差,带低年级的同学去四川绵阳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社会实践。这时,班干部召集全班同学在我出差前到大礼堂前面照了一张合影。于是,我们水工71班的同学都有两张毕业合影,一张有我,一张没有我。尽管毕业10年了,但每当想到这两张毕业照,我就很庆幸自己大学五年能够学习、生活在水工71班这样一个团结友爱进取的集体里,就会深深感激辅导员给予我的及时教育。
 
难忘的要求
刚入学时,我们年级的辅导员是马振宗老师和四字班的李卫同志。军训回来的第一次年级干部会上,马老师先让我们说说班里同学的情况:有多少人,都是来自哪些省市,家里经济状况怎么样……正巧我们班刚刚出了一块宣传壁报,壁报上画了一幅彩色的全国地图,把班里同学的家乡都标在上面,所以我们班的几个干部很快答上马老师的问题。十几年后的今天回想起来,马振宗老师当时提出的要求朴素地反映了校系对学生干部的最基本要求,也是党组织对所有党的干部最基本的要求:干部首先要了解群众、关心群众。
在参与系团委工作以后,我一直努力用辅导员提出的这个要求来鞭策自己和周围的学生干部。当时我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就是争取认识全系近600名同学。除了经常参加各班的活动外,我还发挥自己兴趣广泛的特点,参与系里的各种群体活动,增加与各年级、各种性格特长同学的接触。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能够直接叫出姓名的同学很快占到全系的百分之九十以上。
熟悉基层、熟悉同学,不但为我开展工作奠定了良好的群众基础,而且更使我懂得了什么是群众路线,怎样坚持和贯彻群众路线。在我任系团委书记期间,为了在三八节表达全系同学对女生的祝贺,我和几位副书记在前一天熬夜制作了一件特殊的礼物。
3月8日早晨5点,我们几个来到全系女生所住的新斋门口,用署名水利系团委、学生会的礼物——“节日快乐”四个大字覆盖了整个宣传栏。中午,系团委女生组长兴冲冲地告诉我们“全系每个女生在出入新斋的时候都觉得特别自豪”。我看看几名副书记,大家带着倦意的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难忘的选择
人生就是一个为了理想不断选择、不断奋斗的过程。
我在水利系的几年,就经历过社会工作的多次选择。我先后有两次到校学生会担任主要干部的机会,但最后都放弃了。我当时都向主管学生工作的系党委副书记胡和平老师作了汇报,征求他的意见。前一次,胡老师觉得我在系里工作较短,基层工作还不够扎实;后一次,他向我讲了自己的经历。虽然胡老师两次都让我自己决定,但是他的话却让我学到了面对选择时思考判断的方法,让我拥有了蒋南翔老校长所说的“猎枪”。
大四结束时,系学生组长梁海波老师和团委书记陈刚突然正式找我谈话,希望我留校。从高中毕业报考水利系时我就憧憬将来能够回到家乡搞水利建设,而且当时正值三峡工程上马,这对像我这样的每一名有志于水利事业的大学生而言,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当时我进行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有一种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你是七字班发展的第一名党员,组织的需要就是共产党员的唯一选择。于是,我低声却是坚毅地说:“我明白了。要我干什么?我服从!”后来又因为学校工作需要,从留系工作改为留校团委工作。
工作10年来,我又面临过多次选择,每次我都会想到自己在水利系的经历。即便是觉得难以胜任的工作,我都会在组织谈话时郑重表态:我是共产党员,以组织的最终决定为准。于是,我从保留硕士学籍转成了在职读研,从校团委调到了党委学生部,又到了党委研究生工作部,前不久又从自己熟悉和钟爱的研究生教育岗位转到了学校政策研究室和党委办公室。
有时候,关键时刻的一个选择往往决定一个人的一生。过去我虽然只是许许多多学生干部成长道路上的一颗铺路石,将来也可能最终仍只是学校建设世界一流大学事业底部最普通的一块砖,但既然选择了入党、在毕业时又选择了留校,我就坚信青春无悔。
(作者系清华大学1987级学生)
《科学时报》 (2011-06-20 A2 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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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员为飞机除冰图片来自中航传媒网
国内外航空公司在飞机除冰方面都有着血的教训。
在国家自然科学基金民航联合基金的支持下,中国民航大学教授王立文及其合作者在飞机除冰研究领域取得了系列研究成果,在飞机除冰方面形成技术“专利群”,构建了集中除冰平台,将我国飞机除冰时间从半小时缩短到小于7分钟,这为提高飞行安全,减少航班延误提供了重要保障。
【科学时报 张双虎报道】
 
大灾难源自小疏忽
随着国际民航旅客吞吐量的增加,因冰雪天气造成的不正常航班率随之增加,由冰霜带来的飞行安全问题引起人们高度重视。
2004年11月21日,中国东方航空云南公司一架客机执行从包头飞往上海的任务时,在客机刚起飞不久就坠入距机场不远的南海公园。该事故造成机上47名乘客、6名机组人员全部遇难, 2名公园工作人员失踪。
据现场目击者称,当时飞机还没飞到6层楼高,就开始左右摇晃,像喝醉酒了一样,左右摇晃了四五下,就听到“轰”的一声坠入距机场不远的南海公园,一阵浓烟伴着难闻的烧焦的味道扑面而来。
据新华网报道:2006年12月21日,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总局、监察部通报了中国东方航空云南公司“11·21”包头空难事故调查处理结果,认定是一起责任事故。事故原因为飞机起飞过程中,由于机翼污染使机翼失速、临界迎角减小。事故调查组认为,飞机在包头机场过夜时存在结霜的天气条件,机翼污染物最大可能是霜。飞机起飞前没有进行除霜(冰)。
美国东部时间2009年2月12日晚10点11分左右,美国大陆航空公司的3407号通勤班机在飞往水牛城途中坠毁,机上无人生还。此后美国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调查发现,飞机降落前30分钟间与塔台对话一直正常,其后发现驾驶室警告系统发出结冰警告,显示机身可能结冰。机长亦报告于挡风玻璃及机翼前缘有明显结冰迹象,当飞机伸出襟翼及放下起落架准备降落时,飞机突然出现一连串猛烈的俯冲与翻滚动作,紧接着飞机便坠毁于民宅。
据世界民航有关冰雪天气引起42起的事故数据分析看,有18起是在起飞时发生的,死亡人数达323人。除冰是关系到飞机和乘客人生安全的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和疏忽。
一个必不可少的环节
 
我国现运行的137个民航机场,有降雪报告的就有77 个,而突发的雨雪冰冻灾害更是带来大量航班延误和取消。
“光洁机身是飞机冬季安全飞行的核心理念。”中国民航大学教授王立文说,“理论上讲,机身上蚊子苍蝇都不应该有,更不要说霜、雪和冰了。以737客机来说,如果机身分布有一平方厘米大小的霜点,会使飞机迎角降低两度,抬升力降低1/3,就有可能导致飞行事故发生。”
王立文解释说,机翼不光洁时,其粗糙度就会不同,根据空气动力学原理,空气和机翼分离的线型就不是光滑的流线,会导致漩涡和湍流的产生。而漩涡和湍流是不可控、不对称的,会引起飞机抬升力不平衡。这种不平衡会更加重湍流的不均,从而增加飞机的控制难度,导致飞机翻转、倒立,引起飞行事故。
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FAA)规定:在飞机表面的主要部分,如机翼、发动机等部位有霜,结冰及积雪时,禁止任何人指挥或尝试飞机起飞,如果主飞行员不能确定飞机是“干净”的,应禁止尝试让飞机起飞。
“首都国际机场基本上每年从11月就开始至次年二三月份要除冰,哈尔滨机场有约半年的时间要除冰。”王立文说,“容易出现问题的主要是除霜。而轻微的霜冻往往被忽视,从而引发事故。”
飞机除冰指的是在低温气象条件下,使用物理或化学手段对临近起飞航机的机翼、推进器、水平尾翼等关键部位冰、雪、霜的消除。我国在2011年1月正式颁布实施的《航空安全管理手册》中强调:即使是少量冰、雪、霜的堆积,也会引起起飞重量增加和升力损失,对飞行的影响也将是致命的。因此,除冰是低温起飞前一个绝对必不可少的环节。
用技术实现管理有序化
此前,我国对飞机结冰情况没有预报系统。比如,气温零下3度或零下5摄氏度,飞机结冰厚度怎样、采用什么除冰设备或手段都没准备,要到第二天才开始除冰前临时准备,这极大影响了飞机的准时起飞。
针对这个难题,在自然科学基金的资助下,王立文团队在飞机除冰基础理论和实际应用方面进行深入研究,研制了一个能对飞机冰霜进行综合分析的预报系统。
“比如,我们根据天气预报,未来24小时或10小时气温多高、空气湿度多大,飞机上会结多厚的冰、霜,出现什么样的冰型都能预报。我们还有一套探测系统,模拟飞机的铝合金外壳,放在飞机机位附近,以获取相关数据。通过我们的计算,再用探测模型得到的数据进行修正,就能比较准确地预报目前飞机的结霜、结冰情况,及早调整飞机除冰车辆多少、除冰液的用量、温度、压力、流量等除冰参数。”王立文说。
为提高除冰效率,在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的资助下,王立文团队将传统的机位除冰发展为集中除冰。
机位除冰即飞机停在登机廊桥旁,一架或几架除冰车过来为飞机除冰。但首都机场有几百架飞机,机位也有远有近,移动除冰设备进行机位除冰效率很低。而且除冰液有一定的有效时间,有时除完冰飞机不一定能得到起飞指令,它还会二次结冰。在极度寒冷的情况下,有时可能后边刚除完,前边除的又结冰了,这会严重影响飞行安全。
王立文等人在首都机场设了6个集中坪,集中除冰设备不动或少量移动,飞机过来除一架起飞一架。
“集中除冰极大提高了除冰效率,在中雪的情况下,一架737原来约为半小时,现在平均只要6、7分钟。”王立文说,“机身上有冰雪不能起飞,但自由移动是没问题的。现在哪架飞机要起飞,就开过来除冰,除完就飞走了。这样就减少了除冰车因飞机分散来回奔波的次数,提高了效率,减少了延误,也最大限度地保障飞机安全。这就是用技术实现管理的有序化。”
 
优化系统 护航飞行
“我们的飞机集中除冰系统研究,将温度控制、能源、液压、控制、机械等多种成熟技术应用到机场除冰系统。在这方面我们拥有几十项专利,形成了一个‘专利群’,从而实现了高效快速安全的除冰功能。目前我们的设备已经应用于首都国际机场、郑州机场、哈尔滨机场。”王立文说。
因为没有相关研究,目前我国飞机除冰时,除冰液用量都采用“宁多勿少”的方式来保证飞机安全。比如某天在气温较高、机身结霜较轻的情况下,本来用平时30%的除冰液量就能解决问题,但却一直都用50%的量;由于还缺少坚实的理论与技术支撑,不得已要用一些“浪费”换来安全。
“因为我们没有可信数据支持,没有充分的理论依据,在保证飞机安全前提下,不能盲目减少除冰液的用量。目前我们正在作基础理论与优化研究,就是通过积累基础数据、通过理论研究和实验检验。期望在不久的将来,能够做到在保证飞机安全的情况下,合理使用除冰液量,达到节约资源也节省时间的目的。”
《科学时报》 (2011-06-13 A4 科学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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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重发君撰文《自律他律协同工作 社会机制才能运转——兼与李侠老师商榷》,仔细看了两遍,觉得肖君几乎完全误解了我的意思,也许根本不是误解,只是核心观点不可通约而已,看来老问题也并不是都能取得一致意见的。
我那篇小文章本是说,在中国当下提倡自律是不现实的。就如同今天的食品添加剂泛滥,再简单地强调自律能够解决问题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中国科技界也是如此。至于肖君文中说,“李侠把‘他律’的标签归到饶施的名下,把‘自律’的标签归到蒲慕明的名下,并且认为蒲先生强调了自律,所以就完全排斥他律”,就是把自己的观点加在我的头上了,对上述诸公我都不认识,因此也不存在在内心预先进行画圈的游戏,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我记得自己在(博客)回复肖君的留言中曾提到:蒲先生在处理纠纷的时候最后也是采用他律的方式。蒲先生是杰出的科学家,以蒲先生的学识和经历岂能不知他律的重要性?我怎么可能会认为蒲先生完全排斥他律呢?至于肖君认为:蒲先生的文章是在饶施之后的“接着说”,在这点上我发生了误解。其实,说话的时间先后顺序与问题本身关系不大,不论是在之前,还是在之后,自律与他律都以某种方式在共同体中发生作用,区别只在于两者发生作用的机制不同。或许每个人在内心中都会把二者的重要性进行不同排序倒是有可能的。就个人经验来说,当一个人面对无法扭转的局面时,如果他还在坚守自己的理想,可能的出路也只有退回到内心,尽量做到不同流合污而已。所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也是中国知识分子在无奈境况下守望理想的一种令人钦佩的情怀而已。
肖博士特意提到李宁教授的观点,即大家都不遵守规则,那么规则就是一个摆设。客观地说,这也是当下中国科技界的一个痼疾。早些年我也对此很困惑,为什么会如此呢?照理说,中国人在出道之前都经过了多年的修齐治(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语出《礼记·大学》——编者注)的内心操守训练,至于能否平天下暂且不论,何至于集体失范呢?借着回复之机,也把自己的一些思考说出来。为此特意搬来法国社会学家涂尔干的两个概念作为文章标题。依在下之见,由于中国科技投入长期不足,即使2010年,我国的R&D占GDP的比例也刚刚达到1.7%,与世界主要发达国家平均2.5%的水平还有很大的差距,而我国的全时R&D研究人员却已是世界第一,达230万人。我国科研人员的人均R&D远远低于世界平均水平,而且现在的情形是,研究人员的增长速度远大于经费的增长速度,在这种背景下,其内在的竞争激烈程度越发加大。换成涂尔干的说法就是群体密度在快速增加。一些人为了获得资助,不惜铤而走险(当下没有风险,只有双赢),打破规则,由此导致在竞争中处于有利形势,这种行为对于其他参与者来说是不公平的,而这种违规行为得不到有效的他律措施惩罚,导致打破规则的收益远远大于违规成本,由此,那些靠自律维系的规则就沦落为“公地悲剧”的命运,最后规则被彻底毁掉。在违规成本极低甚至为零的状态下,那些遵守规则的行为就成为不经济的行为,没有人想输在起跑线上。这就是自律基础崩溃的深层原因,由此可知,强调他律优先的必要性。
至于肖老师说:他律与自律是可以和谐的,那是更高的要求,短期内很难达到。要维持这种和谐,需要有强大的、正常运转的他律的存在,否则是不可能的。我也在期望着这一天早日到来。国外发达国家之所以能够出现相对和谐的局面,是因为自律背后有着强大的他律在威慑着那些潜在的违规者,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而且这些他律措施运转正常,而我国的他律措施几乎处于失灵状态,反观这些年来,国内有哪几个重要的学术不端事件得到了他律措施明确有力的处理?在这样的严峻形势下,我们还能天真地相信自律吗?恍然想到《晏子春秋》中的故事:“婴闻之: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这种境况,我们何止熟悉,简直耳熟能详。
按照经济学家哈耶克的说法,自律是自生自发秩序的结果,但是它的存在也是脆弱的,很容易被破坏,为了固化那些有利于种族延续的道德等原则,我们人为设计了制度化的措施(如他律等)来保护那些容易遭到破坏的规则,以此来巩固人类文明的成果。从这里可以知道,自律的存在一刻也离不开他律的支持。就如同靠自觉来维持交通秩序是不可想象的。
最后聊几句关于中国科技共同体的话题。
肖君提到国内科学共同体的科研水平太差的问题,对此我同意一半,的确水平与发达国家还有不少差距,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是,问题是我们必须在这个基础上进行国家建设,这是我们前进的出发点。以前也曾多次撰文,为何中国人在国内就水平差,一到国外水平就上升了,如果不仔细梳理就会进入循环论证,因为国内水平差,所以人才的水平比较低。以前也曾被这个说法迷惑,后来发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按照默顿的说法就是:国内缺乏自我实现预言的环境。现在已经成为一种定见了,只要是国内的就很差,被低估与被高估都是对人的不尊重。看看今天中国的博士已经基本上按照白菜的价格出售了,各种机会已经没有多少是留给国内学人的(只要看看国内的各类计划,如果没有海外经历,你已经被明确禁止入内),久而久之,中国人才市场就出现了柠檬市场的境况,然后在国内就造成了劣势的累积效应。这就是当下中国学界的现实。肖君认为中国科技共同体整体水平低是出现自律失灵的原因,其实,肖君没有看到,如果科技共同体的整体水平都高,同样会出现自律失灵现象。自律的维系,与学术水平的高低关系不大,而与他律是否正常运转有直接关系。换言之,高水平的人也有贪心,无他,人同此心。记得维也纳学派的大牛纽拉特曾提出过一个很好的比喻:知识航船。他的大意是说,人类的知识大厦就如同在汪洋大海中航行的航船,一旦出现问题,我们也不能指望重新回到港口进行大修,只能边航行边从海里捡拾起漂来的木头,边修理边航行。今天中国的科技事业也如同这艘航船,我们只能利用现有的材料边修补边前进。推倒重来的代价我们付不起。
坦率地说,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推论,即随着科技群体密度的大幅增加,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科学场域内会出现道德密度快速降低的趋势,由竞争导致的生存压力也在快速加大,此时自律机制开始动摇,甚至开始崩溃,此时如果没有有效的他律措施保障,自律会崩溃,直到群体密度下降到正常水平,道德密度才会恢复到均衡水平,此时自律才会重新出现。
最后说一点,肖兄在博文中引用了哈佛大学教授伯尔曼的一句话:法律必须被信仰,否则它将形同虚设。可以感觉得到,肖君很喜欢这句话,我承认这句话的结构很有力,我也喜欢,不过,伯尔曼说错了。法律不管你信仰不信仰它,它都会发生作用。先不论信仰与否,即便一个不懂法的人,只要违法了,法律也不会坐视不管。
肖兄是一个有才华的青年科技工作者,与肖兄讨论这些问题还是很有趣的。希望通过上述努力,能够把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引向深入。
(作者为上海交通大学教授)
《科学时报》 (2011-06-13 A3 观察 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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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重发君撰文《自律他律协同工作 社会机制才能运转——兼与李侠老师商榷》,仔细看了两遍,觉得肖君几乎完全误解了我的意思,也许根本不是误解,只是核心观点不可通约而已,看来老问题也并不是都能取得一致意见的。
我那篇小文章本是说,在中国当下提倡自律是不现实的。就如同今天的食品添加剂泛滥,再简单地强调自律能够解决问题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中国科技界也是如此。至于肖君文中说,“李侠把‘他律’的标签归到饶施的名下,把‘自律’的标签归到蒲慕明的名下,并且认为蒲先生强调了自律,所以就完全排斥他律”,就是把自己的观点加在我的头上了,对上述诸公我都不认识,因此也不存在在内心预先进行画圈的游戏,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我记得自己在(博客)回复肖君的留言中曾提到:蒲先生在处理纠纷的时候最后也是采用他律的方式。蒲先生是杰出的科学家,以蒲先生的学识和经历岂能不知他律的重要性?我怎么可能会认为蒲先生完全排斥他律呢?至于肖君认为:蒲先生的文章是在饶施之后的“接着说”,在这点上我发生了误解。其实,说话的时间先后顺序与问题本身关系不大,不论是在之前,还是在之后,自律与他律都以某种方式在共同体中发生作用,区别只在于两者发生作用的机制不同。或许每个人在内心中都会把二者的重要性进行不同排序倒是有可能的。就个人经验来说,当一个人面对无法扭转的局面时,如果他还在坚守自己的理想,可能的出路也只有退回到内心,尽量做到不同流合污而已。所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也是中国知识分子在无奈境况下守望理想的一种令人钦佩的情怀而已。
肖博士特意提到李宁教授的观点,即大家都不遵守规则,那么规则就是一个摆设。客观地说,这也是当下中国科技界的一个痼疾。早些年我也对此很困惑,为什么会如此呢?照理说,中国人在出道之前都经过了多年的修齐治(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语出《礼记·大学》——编者注)的内心操守训练,至于能否平天下暂且不论,何至于集体失范呢?借着回复之机,也把自己的一些思考说出来。为此特意搬来法国社会学家涂尔干的两个概念作为文章标题。依在下之见,由于中国科技投入长期不足,即使2010年,我国的R&D占GDP的比例也刚刚达到1.7%,与世界主要发达国家平均2.5%的水平还有很大的差距,而我国的全时R&D研究人员却已是世界第一,达230万人。我国科研人员的人均R&D远远低于世界平均水平,而且现在的情形是,研究人员的增长速度远大于经费的增长速度,在这种背景下,其内在的竞争激烈程度越发加大。换成涂尔干的说法就是群体密度在快速增加。一些人为了获得资助,不惜铤而走险(当下没有风险,只有双赢),打破规则,由此导致在竞争中处于有利形势,这种行为对于其他参与者来说是不公平的,而这种违规行为得不到有效的他律措施惩罚,导致打破规则的收益远远大于违规成本,由此,那些靠自律维系的规则就沦落为“公地悲剧”的命运,最后规则被彻底毁掉。在违规成本极低甚至为零的状态下,那些遵守规则的行为就成为不经济的行为,没有人想输在起跑线上。这就是自律基础崩溃的深层原因,由此可知,强调他律优先的必要性。
至于肖老师说:他律与自律是可以和谐的,那是更高的要求,短期内很难达到。要维持这种和谐,需要有强大的、正常运转的他律的存在,否则是不可能的。我也在期望着这一天早日到来。国外发达国家之所以能够出现相对和谐的局面,是因为自律背后有着强大的他律在威慑着那些潜在的违规者,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而且这些他律措施运转正常,而我国的他律措施几乎处于失灵状态,反观这些年来,国内有哪几个重要的学术不端事件得到了他律措施明确有力的处理?在这样的严峻形势下,我们还能天真地相信自律吗?恍然想到《晏子春秋》中的故事:“婴闻之: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这种境况,我们何止熟悉,简直耳熟能详。
按照经济学家哈耶克的说法,自律是自生自发秩序的结果,但是它的存在也是脆弱的,很容易被破坏,为了固化那些有利于种族延续的道德等原则,我们人为设计了制度化的措施(如他律等)来保护那些容易遭到破坏的规则,以此来巩固人类文明的成果。从这里可以知道,自律的存在一刻也离不开他律的支持。就如同靠自觉来维持交通秩序是不可想象的。
最后聊几句关于中国科技共同体的话题。
肖君提到国内科学共同体的科研水平太差的问题,对此我同意一半,的确水平与发达国家还有不少差距,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是,问题是我们必须在这个基础上进行国家建设,这是我们前进的出发点。以前也曾多次撰文,为何中国人在国内就水平差,一到国外水平就上升了,如果不仔细梳理就会进入循环论证,因为国内水平差,所以人才的水平比较低。以前也曾被这个说法迷惑,后来发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按照默顿的说法就是:国内缺乏自我实现预言的环境。现在已经成为一种定见了,只要是国内的就很差,被低估与被高估都是对人的不尊重。看看今天中国的博士已经基本上按照白菜的价格出售了,各种机会已经没有多少是留给国内学人的(只要看看国内的各类计划,如果没有海外经历,你已经被明确禁止入内),久而久之,中国人才市场就出现了柠檬市场的境况,然后在国内就造成了劣势的累积效应。这就是当下中国学界的现实。肖君认为中国科技共同体整体水平低是出现自律失灵的原因,其实,肖君没有看到,如果科技共同体的整体水平都高,同样会出现自律失灵现象。自律的维系,与学术水平的高低关系不大,而与他律是否正常运转有直接关系。换言之,高水平的人也有贪心,无他,人同此心。记得维也纳学派的大牛纽拉特曾提出过一个很好的比喻:知识航船。他的大意是说,人类的知识大厦就如同在汪洋大海中航行的航船,一旦出现问题,我们也不能指望重新回到港口进行大修,只能边航行边从海里捡拾起漂来的木头,边修理边航行。今天中国的科技事业也如同这艘航船,我们只能利用现有的材料边修补边前进。推倒重来的代价我们付不起。
坦率地说,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推论,即随着科技群体密度的大幅增加,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科学场域内会出现道德密度快速降低的趋势,由竞争导致的生存压力也在快速加大,此时自律机制开始动摇,甚至开始崩溃,此时如果没有有效的他律措施保障,自律会崩溃,直到群体密度下降到正常水平,道德密度才会恢复到均衡水平,此时自律才会重新出现。
最后说一点,肖兄在博文中引用了哈佛大学教授伯尔曼的一句话:法律必须被信仰,否则它将形同虚设。可以感觉得到,肖君很喜欢这句话,我承认这句话的结构很有力,我也喜欢,不过,伯尔曼说错了。法律不管你信仰不信仰它,它都会发生作用。先不论信仰与否,即便一个不懂法的人,只要违法了,法律也不会坐视不管。
肖兄是一个有才华的青年科技工作者,与肖兄讨论这些问题还是很有趣的。希望通过上述努力,能够把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引向深入。
(作者为上海交通大学教授)
《科学时报》 (2011-06-13 A3 观察 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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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往事,在电机系的五年学习生涯是我一生中最值得回忆的时光。五年寒窗,留给我们最为骄傲的就是面对人生时可以自豪地宣告:青春无悔!
当我们刚刚从中学毕业,面临人生第一次选择时,正值祖国结束十年动乱不久,百废待兴,长期的闭关锁国,“文化大革命”使人们对大学、对教育的回归正统颇有些陌生。我们这些初涉人世便在“阶级斗争”“反潮流,交白卷”中成长的少年更是不知如何选择自己的志向。
记得高考前填写志愿时,长辈以一种坚定的口吻告诉我:填清华大学。填清华的电机系,因为清华是中国最好的理工科大学,清华的电机系是中国最好的电机系。于是我以一种庄严的心情填下了第一志愿,把自己的理想交托给了清华大学电机系。
每当我见到当年的老同学,都忍不住要问:
曾记否,当我们第一次踏入清华园时,从南校门一直延伸进来的那条笔直的白杨树林荫道曾让我们年轻的心快乐地在蓝天放飞;
曾记否,当我们第一次踏上主楼西侧系馆门前的台阶时,那种神圣感是何等的刻骨铭心;
曾记否,当我们第一次扛起丁字尺在清华学堂做第一道制图题时,心中是何等的兴奋,是怎样地憧憬在“振兴中华”的口号中成为一名优秀的工程师;
曾记否,当年在一号楼楼道里围着唯一的一台电视机观看中国女排第一次夺得世界冠军时,我们这些热血青年是那么的激动;
曾记否,在实习途中,蜷曲在长途列车的地板上小睡时,我们这些刚入社会的大学生是如何地装扮着成熟;
曾记否,毕业前夕,当我们相聚在往日熟悉的食堂聚餐畅饮时,我们是那么像亲人分别般的伤感,像开赴前线的战友般相互叮嘱!
我时常翻开五年大学生活记下的十几本日记,每翻开一页,我几乎能把那每一天的故事都回忆起来,仿佛又看到二十多年前,在清华园,在电机系,我们的青春之旗在高高地飘扬。
每一位在电机系就学的同学都会有共同的和自己的感受,清华园里那种严谨的作风,那种自强不息的氛围是所有清华学子受益终身的。电机系五年的光阴,留给我一生的教诲就是:为学之道在于严,为人之道在于德。
在那五个三百六十天的熏陶中,我懂得了只有“清芬挺秀”才能“华夏增辉”;只有“从我做起”,自己才能成为国家建设的栋梁。当年虽然物质生活还十分匮乏,但我们这一代大学生都有着十分富足的精神生活;当年虽然在教学、实验手段上还十分落后,但我们这一代大学生却都从老师、课堂、书本上学到了扎实的基础课程,奠定了日后为祖国工作的知识基础。
那个时候由于经济拮据,同学们常常只是在暑假才回家探亲,寒假留校的同学较多。于是你可以看到大年三十的晚上,二教的教室里仍然灯火通明,不少同学还在伏案读书。你还可以看到,同学们尽情地享受假期集体宿舍不熄灯的“优待”,忘我地通宵学习。那种校风,那种对知识如干海绵般的渴求,的确是今生都不能忘怀的经历,是今天刻苦工作的习惯发端。
记得有一年的专业课考试,由于那个阶段自己的社会工作较多,没有认真学习、复习,结果成了班里唯一考试不及格的学生。自己当时的羞愧委实无法形容。但辅导老师王宝玲先生不是用严厉的批评对待我、训斥我,而是整整一个暑假,在教室里一对一地辅导补习。我至今还记得有一个下午,夕阳的余辉斜射进教室,当假期的校园里只有蝉鸣,我敬爱的王老师仍在面对她唯一的学生孜孜不倦地讲课、解答。那门专业课是我一生中学过的最重要的课程。王老师以她的为师之道教给了我为学之道。
上世纪80年代初,正是解放思想,打破禁区,改革开放启动的时代。与此同时,各种社会思潮也在泛动,比如校园的民主竞选,关于“人是自私的”公开讨论,“伤痕文学”、西方哲学思潮等。这些对我们刚刚踏入社会,思想尚未定型又长时期受僵化模式教育的大学生来说,确实是眼花缭乱。面对共和国的历史转型,无可避免地产生了迷茫、困惑、彷徨、怀疑,直到激进。我自己就是属于当时思想比较活跃而又迷失了方向的大学生,一度在西方的思潮中沉浮。
1981年,中国共产党召开了十一届六中全会,对若干重大历史问题作出了公正、真实的阐述。此时,系学生组长李凤玲老师第一个找到了我,在系馆旁的草地上促膝长谈,细心地为我讲解了各种思想的困顿,鼓励我以积极的态度做一个有历史使命感、社会责任感的当代大学生。
1982年初春,我随电机系一批同学奔赴燕山脚下的200号(核研院)参加党课学习。正是这次燕山之行,从根本上改变了我的人生态度,选择了一个青年人应走的道路。在学习班里,白天听理论课,晚上系里的辅导老师和我谈心,特别解析了我头脑中的“三信”(对马克思、列宁、毛泽东思想的信仰,对中国共产党的信仰,对社会主义的信仰)危机,使我消除了疑惑、回归了真理。从学习班回来,我以平静而严肃的心情第一次向党组织递交了入党申请书,在自己的人生航道上设立了一盏不熄的明灯。至今我也无悔当初对信仰、对追求的选择。
(作者系清华大学1979级学生)
《科学时报》 (2011-06-13 A2 综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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